longforty 發表於 2014-5-18 23:05:56

照日天劫

文琼妤的内衫单薄,不多时便已干透。劫兆从山洞里取来大氅,给姊姊抹干身子头发,文琼妤躲到大石

后将衣服穿好,披裘而出,整个人分外精神。劫兆打了一只兔子,又采了些山果权充午饭,文琼妤的食量极

小,只吃一小片兔腿肉、一枚野桃就饱了,似乎她爱蔬果清水还在肉食之上。
  饭后收拾完毕,劫兆在林里掘了个浅坑将侯盛埋了,撮土为香,暗自祝祷:「侯盛,我从小受你照顾,

为你料理后事也是应该。我姊姊不是故意杀你的,要怪,就怪造化弄人,谁都是身不由己。你冥路有知,来

世只好做管家,别再做江湖人了。」跪地磕了三个响头,削木为碑,仍是刻下「侯盛之墓」四字。
  他反复翻阅那卷录有「空幻幽明手」的革卷,见记载的手法颇为巧妙,心中燃起一丝希望,按卷中心法

试练了大半个时辰,练得全身气血翻涌、五内欲裂,只差没呕出几升鲜血来,不觉怒起:「他妈的!什么六

绝高人、什么『血海钜铸』炼青邪,一样拿本少爷的见鬼身体没辄!有本事,写一部老子能练的武功来瞧瞧

!」差点把革卷掷下山去,一想它毕竟是侯盛的遗物,勉强把东西收进怀里。
  回到山洞,见文琼妤正四下拾缀,玉一般的小手里握着一束青草,轻轻扫着干爽的岩石地。她背影极是

婀娜,纤腰款摆、长腿苗条,及腰的长发乌缎也似,末端还挂着些许晶莹水珠,被摇曳的焰火一映,秀丽难

绘难描。
  劫兆从身后将她一把抱起,文琼妤惊呼一声,转过小脸,粉嫩的樱唇随即被他衔住。她「嘤」的一声挣

扎几下,渐渐婉转相就,身子软绵绵的偎在他怀里,任他魔手肆虐。
  即使隔着厚暖的貂裘,文琼妤的乳廓还是大得惊人,劫兆奋力张开手掌,也只能握住饱满沉坠的乳房下

缘;轻轻一用力,指腹便掐进一团硕大绵软的嫩肉里,深深陷入如酥酪般的滑腻之中,触感柔若凝脂,却又

满满的充盈、包覆着指掌,隐约有一点嫩尖逐渐硬起,滋味妙不可言。
  他揉捏两下,文琼妤便已禁受不住,无力的小手环住一双姣美巨乳,身子簌簌发抖,柔嫩的嘴唇却越发

湿热起来。
  劫兆被她热情的吸吮所迷,只觉她细致的丁香小舌、甘甜的津唾无一不美,情不自禁地搂紧了姊姊;回

过神时,两人已贴面吻得气息粗重,文琼妤喘息着挣扎开来,嗔怪道:「光……光天化日的,别……别做这

种事!」
  她开口如呻吟一般,说不出的娇媚诱人,劫兆哪里肯放?低声凑近:「那今晚便能做了?姊姊可不许赖

!」
  文琼妤羞红粉脸,娇喘细细:「无……无赖!」
  劫兆爱煞了她,柔声道:「姊!我不止要你做我姊姊,还要你做我的妻子。我们在这里隐居不出,你给

我生几个孩子,好不好?」文琼妤浑身一阵,突然怔怔流下泪来。
  劫兆心疼已极,搂着她说:「我胡说八道惯了,姊姊莫要当真。你哭得我心都碎啦!」文琼妤含笑摇头

,兀自流泪。劫兆轻轻替她吮去泪痕,文琼妤本要别过头去,却被劫兆搂得严实;劫兆又亲又舐,又拿脸颊

为她抚去泪迹,两人厮磨片刻,又吻在一起。
  「你是姊姊在世上唯一的亲人,只要能让你欢喜,我做你的姊姊也好,做你的妻子也罢,心里都是千百

个愿意,决计没有别的话。」文琼妤止了哭泣,红着一双弯睫美眸,柔声轻抚他的面颊。「只不过,姊姊天

生是个不祥之人,你天庭饱满、相貌不凡,注定是要做一番事业的,却不能为我这样不祥的女子隐于蓬篙,

白白埋没了你的才华。」
  劫兆心想:「我有什么才华?妓院千人斩么?」正要发话,唇际却被她柔腻的指尖抚住。文琼妤低语细

细,微带轻喘,扑面都是芝兰般的醉人幽香。
  「姊姊……会一直陪着你的。在山里也好,或在别的地方,只要姊姊还有一口气在,一步也不离开你。

就算你娶了岳姑娘为妻,或是你那美丽的劫英妹子,姊姊还是一样的陪着你,不但做你姊姊,也做你的姬妾

,做你的侍女,做你的朋友。这样……是不是比做妻子更好?」
  她嫣然一笑,弯睫微颤,眼中却又涌出泪水。
  劫兆替她抹去眼泪,怜惜笑道:「姊姊无论说什么,都是好的。别再哭啦!」
  文琼妤眯起泪光盈盈的双眼,笑着打量他片刻,柔声道:「你真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,姊姊……姊姊很

欢喜。」口吻如梦似幻,罕见地带有一丝少女般的迷离稚气。
  劫兆笑道:「我有什么好的?盈盈说我是条好色的癞皮狗。」
  文琼妤噗哧一声,破涕为笑。两人坐直了身子,随口闲聊,劫兆说起埋葬侯盛一事,文琼妤颇为欷嘘,

忽又蹙眉:「那匣『刺日黥邪』呢?也一并埋了?」劫兆咂嘴道:「我可不敢动那妖物。昨儿打斗时弹到石

阶底下去了,看不见也好,省得妖物作祟,误伤了人。」
  文琼妤横他一眼,掩口忍笑:「什么妖物?胡说八道!『血海钜铸』炼青邪不但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铸

炼大师,恐怕也是当世机关术的翘楚。我师傅谈起此人,都说是『百代无一的奇才』,单论机巧技艺,连解

剑天都的盛华颜盛夫子也自承不如。那『刺日黥邪』威力绝大,其中定有了不起的机关。」
  劫兆满腹狐疑,频频挠抓后脑。
  「姊姊既然想看,我取回来便是。」
  文琼妤反复叮咛:「千万别碰那只铜环,以免误触机关,伤了自己。」劫兆连连点头,飞奔出洞。那只

铜匣就横在洞外下方的乱石堆里,四角金漆略有磨损,余处皆完好如初,连刮痕也不多见。
  劫兆拎着皮制的背带将匣子提起,入手并不如想象沉重,但也不轻就是了,约莫比两柄寻常形制的青钢

剑略重一些,扣掉铜匣,匣中之物只怕还不到十斤。他心里直犯嘀咕:「还说不是妖物?里头若有机簧枢纽

,只怕是竹削纸糊,方得这般轻巧。」
  小心翼翼将铜匣捧回洞里,文琼妤将匣横在身前,屈膝斜坐,伸出剥葱似的纤纤玉指轻轻抚摸,又让劫

兆帮忙翻前翻后,仔细检查匣上各处零件,半晌才叹道:「这匣造得真是天衣无缝,若不拆解开来,只怕难

窥巧妙。」
  劫兆拼命摇手:「不妥、不妥!无论匣中是妖物也好,利刃也罢,出匣都是要伤人。那夜破庙里强光一

闪,七八人一齐掉了脑袋,还带一只一分而二的大铜鼎,若是贸然将铜匣拆开,我们俩怕连闪都来不及闪。


  文琼妤曲指轻敲匣身,沉吟不语,似是出了神。劫兆唯恐姊姊执意要拆,灵机一动,忙从怀里取出那幅

「空幻幽明手」的革卷递去。「姊,这是从侯盛处得来的武功秘卷,记载了『空幻幽明手』的修练法门。」
  当夜冯难敌曾说,「刺日黥邪」非炼青邪独创的「空幻幽明手」不能使用,显然这部武功与「刺日黥邪

」的机关构造息息相关。文琼妤蛾眉微动,接过革卷展读;捧得片刻,约莫是手腕酸乏,索性将革卷摊在地

上,双手轻按铜匣,随着目光的低垂往复不住轻敲。
  她专注的神情别有一番魅力,看得劫兆心猿意马,悄悄摸到玉人身后,出其不意的环住了姊姊的纤腰。

文琼妤惊呼一声,蹙眉道:「别捣乱!」全副心神又被革卷上的文字图样所攫。
  劫兆嘻嘻一笑,随手为她梳理乌浓如瀑的滑顺长发,不时轻拈发梢凑近鼻端,享受着姊姊醉人的芳草清

香。如此秀气优雅的女子,实是他平生从未见过、甚至想象过的,便是剔除肉体欲念,光是欣赏她的美姿仪

态,已令人心旷神怡,难以瞬目。
  他看着嗅着,忍不住笑道:「姊,你弹琴的样子一定美到极处。世上,怎会有你这般秀雅的人儿?」轻

轻啄着她柔腻晶莹的耳珠。
  文琼妤被吻得回神,酥痒得缩起粉颈,红着脸笑啐:「油嘴滑舌,非奸即盗!」
  劫兆低声凑近:「女施主真是内行。我偷我姊姊呢!」
  两人笑着打闹一阵,文琼妤忽然凛起,忙拦着他的禄山之爪,正色道:「等等!你刚说了什么?」劫兆

涎着脸,径去袭她硕大柔软的酥胸,邪笑:「我说我要偷我姊姊……」
  文琼妤羞不可抑,轻打他手背:「不是这个!上一句。」
  劫兆见她认真起来,微敛色心,想了一想,抓着头沉吟:「我说……我说姊姊弹琴的模样一定好看。这

铜匣与琴匣无甚分别……」一指匣畔平摊的革卷:「这便是琴谱了。我见过不少女子焚香操琴,却无一能与

姊姊相比。」
  文琼妤掩口轻呼,恍然道:「正是如此!」美眸中迸出欣喜的光芒。劫兆当然明白不是自己的甜言蜜语

奏功,心念微动,剑眉一挑:「莫非姊姊破解了『刺日黥邪』的秘奥?」文琼妤微笑摇头:「还不知道能不

能破解,是你的言语,替姊姊指出了一条明路。等回到城镇村落等人居之地,再来搜集材料,试它一试。」
  这话触动了劫兆的心弦。
  隐居于此,有美人清溪相伴,自是无比惬意。但文琼妤天生体弱,野地里寝卧不适、饮食粗砺,又只能

依靠柴火取暖,更别提替换衣物或滋补汤剂,实非她久居的地方。一旦「蓝田玉炼丸」服尽,四下里救应不

灵,些许风寒都能要了她的性命。
  「姊姊若需其他物事来用,咱们得找个有人的地方,才能采办。」
  「我都说了。」文琼妤笑道:「你到哪里,姊姊就到哪里,一步也不离开。」
  劫兆心中一暖,忙将没吃完的半只熟兔剔下肉来,以干净的草叶包起,又摘了一大兜的野桃,盛上几支

竹筒的清水,留待旅途中果腹。他把铜匣缚在背后,横抱着文琼妤,沿着清溪往下游走,日落时终于看见远

方一抹袅袅炊烟,自林叶间盘绕直上。
  越过疏林,眼前豁然开朗,一片葱葱郁郁的小丘起伏平缓,夹着一条丈余宽的黄土小径,径上寸草不生

,似是经年累月被鞋底、轮辙碾出来的道路。
  路旁辟出数畦旱田,田中秧芽新绿,疏疏落落地随风摇动,却不知所种何物。田地中央围起一圈竹篱,

隐隐有几幢屋影,其中有两扇透光小窗,炊烟正是来自其上。两人还未走近,便已听见犬吠之声,竹篱里一

阵扑翼喔然,似是鸡群骚乱。
  「有人在么?有人在么?」劫兆连喊几声,未闻回应,径自推门走入。
  竹篱里一头老黄狗奋力嘶吠,叫得隐有痰音,干瘦的身子不住摇晃,似将断气。劫兆本想一脚踢开,又

怕将它踢死,脚下微抬,老黄狗仰头咬住他的裤管,仿佛可以交代了似的,咬着布呜呜低喘,终于缓过气来


  劫兆拖着老狗走到屋前,这房舍不大,茅顶土墙,甚是简陋。院舍之外,似乎还有零星几幢小屋散布,

日落后看不真切,依稀见得檐角屋脊的形状。埕院里排着十几个竹挂子,似晾衣架非晾衣架,劫、文二人都

不知是什么。
  点着灯的主屋里一张方桌、两把长凳,虽然陈旧,却擦拭得十分光洁,角落还靠置着铁犁、锄头等农具

。屋底垂着一方蓝布吊帘,帘后传来「沙沙沙」的炒锅声响,透出诱人的油香味。
  劫兆将文琼妤抱入屋内,将她放落在凳上歇息,随手将食物饮水解下。文琼妤轻道:「快与屋内主人打

声招呼,莫要惊扰人家。」劫兆点点头,暗自提高警觉,眼角不敢稍离姊姊,掀起布帘欲入,却见厨房后门

的帘布一放,那人已先走了出去。
  他本想追上,一想不对:穿入厨房,前堂的姊姊就在视线外了,敌我未明前,万万不能冒险。退出厨房

,随手推开前堂窗格,对文琼妤笑道:「家主人出了后门,我去后头打个招呼。」跨出前门绕到屋后,谁知

那人将水一泼,转身又回到厨房。
  劫兆贴在前堂与厨房的两窗之间,只见厨房里一名中年妇人,蓝裙荆钗、长身圆脸,挽起的发髻歪向一

边,额鬓散散垂下几络,遮住了大半脸庞。妇人的大腿丰腴,奶脯臀股有着乡下妇女惯见的肥硕,身段说不

上玲珑,却自有一股活力;动作十分敏捷,看不出确切的年纪。
  劫兆还想探头看清楚些,心头忽然掠过一丝奇妙的感应,仿佛空气里的水分被猛然一榨,周身倏地胶滞

起来。他不知道这是修练「云梦之身」的好处之一,对杀气、杀意等无形意识特别敏感,猛一回头,一抹绿

影倏地扫向他脖颈!
  劫兆急向后仰,上半身跟着劲风绕了大半个圆,终于看清暮色里站着一名佝偻男子,粗布草鞋,左腋下

挟着一杆新削青竹,足有两丈来长,却丝毫不显笨重。
  他被竹尖迫得伏高窜低,觑着一处空隙钻出竹影,发足往前堂奔去。「啪!」一声破风劲响,一股大力

砸落背门,砸得他当场趴倒,无数竹屑碎渣溅上颈背,若非背着「刺日黥邪」,这一下便能打得他口吐鲜血


  劫兆卧在地上动弹不得,胸中似被石块垒住,支着手臂挣起几回,却止不住头晕眼花、气血翻涌的感觉

,全身力气使不上来,头脸摔趴在泥地里。
  厨房里的妇人听见雷响似的竹爆声,赶紧擦手掀帘,陡见前堂里坐了个天仙下凡似的貂裘美人,不觉一

怔,失声道:「姑娘……姑娘是谁?」
  文琼妤心中着急,故意抿泪:「大娘,您行行好!我弟弟要给人打死啦!」
  果然妇人神色一变,快步跨出门槛,对院里的佝偻男子急唤:「先别伤人!我没事。这位姑娘不像坏人

,问清楚了再说。」那人哼的一声,嗓音如锈铁磨砂,十分沉郁。
  他将爆碎的半截青竹一扔,单臂拎着劫兆后领,一把摔过屋槛,一跛一跛的走了进来。昏黄的豆焰划出

一头斑驳灰发,脑后随意扎了个髻子,散落的发丝垂在深纹纵横的黝黑面上,犹如裂枣上的灰白菌丝,来的

竟是名六旬老汉。
  劫兆被摔得眼冒金星,张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,抬头见老汉眇去一目,一条蜈蚣般的焦褐肉疤横过鼻

梁,瘪瘪的右袖扎在腰后,一臂齐肩而残。
  (死老头只剩一臂,怎地……怎地有如许气力?)
  他心里嘀咕,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劲,那一击仿佛打散了他四肢百骸之力,到这时都没能恢复过来。
  文琼妤满面忧急,垂首道:「大娘!我天生体弱,行动不甚利索,劳您将我弟弟扶上桌来,我……我好

担心他。」眼眶一红,便要垂泪。中年妇人见她文秀柔美、教养极佳,心中颇有好感,连忙招手:「当家的

!快把这位公子扶上桌来。你出手也忒重了,打伤了好人怎办?」
  老人一言不发将劫兆拎上凳去,倒了一大碗茶,灌猪喂狗似的往劫兆嘴上一合,凉透的茶水溅湿衣襟,

呛得劫兆剧咳不止。中年妇人一拍他的手背,怨怪道:「别添乱!去后头烧些热水,给公子压压惊。」老人

面无表情,缺了角的茶碗往桌顶一放,掀帘进了厨房。
  妇人对文琼妤歉然道:「姑娘别放心上。我们是乡下人,不懂什么礼数。」
  文琼妤敛衽施礼:「大娘说得什么话来?是我们姊弟唐突,误闯大叔大娘府上。要说失礼,才都是我们

的错。」
  妇人笑道:「姑娘真有礼貌。附近的人都管我叫李二娘,姑娘叫我二娘便了,不用客气。不知两位怎么

称呼?」言谈间,劫兆慢慢坐起身来,胸腹间的积郁渐散,在桌下悄悄握住姊姊的小手,免得她担心。
  文琼妤眼角兀自含泪,冲着他嫣然一笑,仿佛梨花带雨,当真美到了极处。劫兆看得有些怔傻,忽想起

李二娘还在一旁,转头见她会心一笑,眼中带着些许暧昧与了然,看得劫兆有些尴尬起来。
  文琼妤轻捏一下他的掌心,示意他不要开口,俏脸微红,低声道:「我……我姓于,这位是赵家公子,

是我姑姑的儿子。」
  「原来是姑表姊弟。」李二娘笑道:「我瞧你们的模样,不像是附近的人,怎地会来到这么偏僻的乡下

?」文琼妤粉脸娇红,嚅嗫道:「我们……我们出来游玩,与从人走散了。还请二娘收留我们一夜,明日天

明就走,不敢再多打扰。」
  李二娘爱她斯文有礼,见文琼妤带泪含羞,大有「我见犹怜」之感,轻抚她的手背:「姑娘若不嫌我们

这里粗茶淡饭,安心住下不妨。」劫、文二人连连称谢。
  李二娘端出几碟山蔬,打了一釜糙米饭,四人围桌而食。劫兆本想探一探老人的底细,谁知老人仿佛聋

哑一般,理都不理他,后来还是李二娘打圆场,说当家的不爱说话,附近都管叫「老铁」。
  文琼妤与她聊得投契,一顿饭吃下来,都是两个女人的喁喁细语。
  饭后收拾妥当,老铁拿了斧头到院里劈柴,李二娘将两人引到外头那幢独立的小屋,屋内收拾洁净,桌

床椅凳一应俱全,还有一座神龛,只是龛中空空如也,不知道拜的是什么神。
  二娘对劫兆笑道:「赵公子,我们女人家有些体己话要说,请公子先避一避。」也不顾劫兆错愕,将他

推出屋外,随手带上了门。劫兆在饭桌上观察已久,这李二娘确实是身无武功,仍然不敢远离,只好坐在门

外的柴桩上,竖着耳朵静听。
  「于姑娘,我们都是女人家,有些话,二娘就直说了。」
  「二娘别客气,我洗耳恭听。」文琼妤轻声道。
  「我瞧姑娘与赵公子不像是姊弟,倒像是一对璧人。男的英俊挺拔,女的呢,却是温柔美丽。」李二娘

见她害羞起来,心里又多了几分把握,微笑道:「你们既然住了二娘家里,就得同二娘说实话。今晚是要摆

一床铺盖还是摆两床,我心里也好有个底。」
  文琼妤听得玉颊飞红。她倒不是存心作伪,而是一想到今晚要与他同睡一室,甚至同床共枕,面颊便一

阵发烧,胸口怦怦直跳。「不瞒二娘,我们……我们其实是偷偷跑出来的。」
  「是私奔?」李二娘笑道。
  文琼妤羞怯地点点头。「我同赵家弟弟从小是青梅竹马,指腹为婚的。我姑父去世后,他们赵家一落千

丈,我爹是个爱面子的,打算毁婚,把我许配给中京一名富家恶少。我弟弟本在金吾卫做军官,舍了大好前

程不要,带我逃出京来;若教人抓住,那可就不得了啦!」
  李二娘叹道:「真是个情种!这世道,像这样的男子也不多了。那你们有什么打算?」文琼妤垂泪道:

「我娘死后,家里便没人疼我啦!嫁鸡随鸡,他到哪里,我便跟到哪里,吃什么苦也不怕。」心弦触动,益

发泪如雨下。
  李二娘抚着她的小手,取出一条棉布帕子与她拭泪,啧啧摇头:「你这花朵般的人儿,怎能过苦日子哪

?你们且安心住下,有二娘跟你老铁叔照拂,决计不让人动你们一根汗毛。我呀,一直想生个女儿,只可惜

没福份;于姑娘若不嫌弃,给二娘做几年女儿,二娘一般的疼你。」伸手将她搂进怀里。
  文琼妤流泪娇唤:「二娘!」柔顺相依,任她拥着。
  李二娘怜惜地拍着她单薄的背脊,轻哄:「乖!别哭别哭,花一般的人儿,可别哭花了脸。二娘教你一

个法子,你夜里好生与你家郎君亲近,让他好好疼爱你,过个一年半载、生下了娃娃,你阿爹还能不认么?

要添的是男丁,便更加稳当啦!」
  「二娘!」文琼妤羞不可抑,臊红了秀美绝伦的小脸。
  李二娘笑吟吟地抱来了一床棉被,还特地点了对红烛,映得小屋里喜洋洋一片。她将劫兆推进屋里,笑

啐道:「你还磨蹭什么?快进去呀!」碰的一声把门关上。院里只听见窸窸窣窣一阵,她推着老铁进了屋里

,一边压低声音叨念:「当家的!快别扰了人家小两口,进屋去进屋去……」
  文琼妤坐在床边,美眸里兀自水汪汪的,颊畔挂着泪痕。
  劫兆贴着门板倾听片刻,直到确定院里无人后,才将「刺日黥邪」解下,靠在床边。「你背上还好么?

有无受伤?」文琼妤见他按了按胸口,不由得关心问。
  「还好。」劫兆秉着红烛来到床边,也坐了下来:「那个老铁肯定会武功,而且修为颇不弱。但他老婆

却完全不懂武艺,实在奇怪得很。」
  文琼妤见他坐下,连忙往床里缩了缩,想起方才与二娘的对话,心儿怦怦跳着,既紧张又害怕,又似乎

有一丝兴奋与期待,又觉羞耻,情思翩涌如潮,十分复杂而矛盾。
  劫兆替她除下绣鞋罗袜,不免捏着她雪白晶莹的小脚,文琼妤心中一荡,忍不住并紧双腿,悄悄摩擦着

一股温热滑腻;蓦地襟口微凉,劫兆已动手将貂裘打开,一托她的纤腰,把整件袍子解下,披在桌顶。
  文琼妤的一颗芳心都快跳出来了,脑中一片空白:「他要来了!他……他来要我了!」却见劫兆将棉被

摊开,小心替她盖好,又将貂裘覆在被上,自己却和衣坐在姊姊身畔,也不褪靴袜,双手抱着长剑,眼睛盯

着门窗。
  「你不睡么?」
  「也睡。困了,自然就睡。」劫兆微微一笑:「我没把握能打赢那个老铁,他若半夜闯进来,这样也多

几分胜算。姊姊先睡,我会保护你的。」随手轻理着她的乌黑发鬓,指尖温柔抚触柔嫩的面颊,眼中爱怜横

溢。
  「姊,红烛要不要吹熄?」
  「嗯。」文琼妤轻唔一声,也不知是欣慰还是失望。
  ……
  是夜,劫兆和衣抱剑,努力维持清醒,谁知回过神时,已置身在那片绿蓼白沙的小河洲上,凉风扑面徐

来,中人欲醉。「难道……我又睡着了?记得方才……」念头一起,四周的景物忽然剧烈晃动起来,叠影分

形,犹如万花筒一般。
  劫兆强忍着晕眩痛苦,想起老人的叮嘱,忙收摄精神、返复空明;「云梦之身」的奥妙心诀所至,濒临

崩溃的梦境又一一收束成形,清风拂起,吹得水波粼粼。劫兆盘膝吐纳,抹去额上冷汗,忽听肩后一阵大笑

:「娃儿不错!你修练『云梦之身』不过七日,便能将心诀掌握到这般境地,委实不错!」低头只见两条蕃

薯般的小脚分跨肩头,杏黄裤脚、白袜黑鞋,正是主宰梦境的神秘老人。
  劫兆大喜道:「前辈!这几日您到哪儿去啦?可想死我了。」
  老人呵呵笑:「你那套骗小娘的花样,趁早给我收了起来,老人家不吃这套。」
  劫兆正要分辩,老人懒得多说,一连扇了他后脑几下,疼得劫兆哇哇大叫:「前辈!我也就说了一句,

犯不着打这么多下罢?」老人语带感慨,说得一本正经:「这么好的后脑勺,我以后恐怕都打不到啦。瞧着

瞧着突然有些怀念起来,不知不觉便多打了几下。」
  劫兆惊道:「前辈……前辈要远行?」
  老人笑道:「天下无不散的筵席。你我有七日聚首的因缘,七日将届,我便要走啦!」
  劫兆忽然惊慌起来。他身陷重重阴谋,全仗梦中老人施以援手,才能苟延至今;除了姊姊之外,举目也

只有老人堪称亲旧。本想出言相留,忽一转念:「前辈要走,自有走的理由,我挽留却是为谁?」噗通一声

双膝跪地,抱拳道:「前辈!我本事低微、身有残疾,恐有负前辈威名,不敢图列门墙。只求见前辈一面,

教我认清大恩人的面貌。」
  老人呵呵一笑,伸手轻抚他的头顶。
  「身形容貌,不过皮相而已,何足道哉!我教你的,不是那么浅薄的东西。我一生看错过两个人,一个

身在正道、却邪欲熏心,一个出魔不染、却过于天真,我本想教他们携手合作,让天下道统归一,不料他们

却为了一名女子反目,使武林增乱二十余年,为祸更烈。世人都说我是俗世半仙、智慧高远,殊不知我所造

之孽,犹胜凡愚千倍。」
  老人叹息:「道是本心,非是人智运筹。想通这一点,七十年不过云烟过眼,七天也不算太过短暂,一

切毋须强求。」说着抚摩他的发顶,喃喃道:「你是我在此世最后的传人,是我本心所见,本心所为。汝依

天道而行,自有归处。」
  劫兆只觉一道金光穿肩飞过,前方忽然光芒大盛,耀眼的七色流彩之中隐约看见一抹小小身影,负手渐

行渐远,兀自高歌:「百年韶光犹过眼,倏忽蜉蝣几度生;万川映月何有月?瓢中饮罢亦为真!」
  劫兆正想去追,全身却动弹不得,只能眼睁睁看老人越走越远,不觉大叫:「前辈!」猛然睁眼,见文

琼妤一双妙目凝来,柔腻的小手为他轻抚心口,乌缎般的长发都垂落在他胸前,荡漾着幽甜的青草香。
  「怎么啦?做恶梦了?」
  劫兆抚着额角坐起身来,才发现自己一襟湿凉。窗外天色未亮,透棂吹入一阵风寒,他机灵灵地打了个

冷颤,皎洁的月光洒满斗室,益发照得文琼妤白皙的肌肤宛若透明。
  「我……我梦见前辈来向我告别。」
  他定了定神,将梦里的事一五一十说了。文琼妤认真倾听,也不插口,她自睡梦中被劫兆的呼喊声惊醒

,不及梳洗更衣,云鬓微乱,裸着一双姣美的白皙赤足,口唇边还粘着几络发丝,美眸微带朦胧,模样十分

动人。
  劫兆说着说着,神智清醒许多,见她貂裘对襟处露出雪白深邃的乳沟,登时勃挺起来,硬得又弯又翘,

将裆间高高撑起,怎么也藏不住。男子晨起,阳物特别雄壮坚硬,连劫兆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,赶紧弯下腰

来;沉默片刻,才突然说:「姊姊,我想……我猜到前辈的身份了。」
  「喔?」文琼妤明眸一亮,饶富兴致。
  「无论我如何天资过人,总不能在睡梦之间,凭着鸡鸭飞鸟的形象就学会了如此精妙的剑法。使剑,是

一门非常精密细琐的技艺,不是这么虚的东西,除非……除非我早已学过『幻影剑式』的入门功夫,而且曾

经悉心钻研,印象深刻。」劫兆口里说着,随手轻轻比划:「列缺剑、风雷掌,天城山黄庭观的掌剑入门。

招数虽然完全不同,但其理相通,只是『幻影剑式』更加繁复精微,远胜这两路武功。」
  「拥有穿梭梦境的神通、看遍百年云烟过眼的,也只有……黄庭老祖了罢?」
  「弟弟好聪明。」文琼妤淡然一笑,似乎并不意外。
  劫兆转念醒觉:原来她早已看透了,只是没有点破而已。

phpliu 發表於 2014-5-19 15:12:58

看起来还不错的感觉

發表於 1970-1-1 08:00:00

2007300666 發表於 2014-8-22 22:42:21

没有后面的下文了

發表於 1970-1-1 08:00:00

67367533 發表於 2015-5-4 16:05:36

不知楼主有全本否,辛苦了
请分享下

esecfan 發表於 2015-5-6 19:56:19

寂寞沙洲冷

joy18123 發表於 2015-5-6 21:41:49

好老的书啊

qwe121530 發表於 2016-12-6 18:59:40

先表示感谢

zhou286512636 發表於 2017-6-13 21:11:21

http://m.qingdouxs.co/info-2175/#¥yZ7EZw8shKj88¥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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