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星检察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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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、第一章 小鱼和大鱼

　　太阳升起时，天空中笼罩了一层磅礴而隐约的雾霭。一声清脆啭啼，宛如天乐奏响。雾霭散开，天空划过一只飞鸟。在它的翅膀下，是一片阳光沐浴的崭新世界。
　　八月，韩国首尔。
　　炎夏已至。
　　蒸笼一般的城市中，一辆辆汽车犹如鱼儿一般，自由的穿行着，为路旁的行人掀起一阵阵热浪。
　　热浪偶尔卷入皇冠明珠夜总会后巷中，撞到一辆老旧的面包车上。
　　闷热简陋的车厢内，细细的空气和呼吸纠缠在一起、交织着翻滚着、在一个小空间里压缩、膨胀、然后像烟花一样绽开。
　　“噗。”
　　一个屁声，突兀的响起。
　　“哎……第99个了！”
　　金允浩无奈的拍着额头：“我说，你能不能不要再放屁了？这个破车里空气本来就不好，空调也坏了，你就不能不跟着捣乱？”
　　为了不让屁味继续扩散，一旁的申东海双手紧捂着屁股，干笑道：“呵呵，不好意思老大。实在是太紧张了！一想到待会执行任务，我就紧张，一紧张我就……呵呵。”
　　“呵呵——你妹！你这屁已经放了整整一天，要不要我给你申报吉尼斯记录？
　　还有，我要死被你的屁给熏死了，算因公殉职还好，要是不算，领不到抚慰金，我做鬼都不放过你。”
　　金允浩脸上原来挂着一个用手帕自制的防毒面具，不过已经被他摘了下来——没用！
　　他，早已放弃了‘治疗’。
　　“呵呵……”申东海挠了挠脑袋，继续干笑。
　　金允浩是见习检察官，而旁边的申东海则是他的小跟班——也是见习的。
　　两个人第一次出来执行任务，就遇到了这么‘棘手’的问题，现在金允浩已经开始考虑殉职的后事了。
　　车内，门窗紧锁。为了保持埋伏的隐秘性，两人硬挺着，继续在车内闻着屁味。
　　金允浩待会要执行的任务是“扫黄”，由首尔江南地方检察厅统一布置。
　　金允浩和申东海是一组，另外还有四组见习检察官队伍，一起埋伏在周围。他们五组人，待会就要突击检查这间疑似涉黄、涉赌的夜总会。
　　好容易，天黑了。
　　华灯初上，老天爷此时心情不错，赏脸刮起了微风，闷热的空气中终于透出丝丝凉意。
　　刺鼻的酒精味道，和空气中弥漫的不明香气，不时的飘入面包车中，使得本已燥热不堪的两人更加烦躁。
　　申东海不断的把弄着面前的手铐和警棍，口中唠叨着：“诶……酒精和性，都是罪恶的源泉，真应该杜绝这两样东西。”
　　闻言，金允浩大囧，他真想补问一句，没有了‘性’，你打哪来？
　　可是看到申东海一脸严肃正式的表情，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。
　　申东海这家伙太正直了，与正直的人开这种玩笑，明显无趣的很，说不定还会跟你翻脸。
　　虽然金允浩没搭腔，可申东海依然兴趣不减，激情四射道：“待会突击检查时，最好能查获毒品，现场再抓获几个大毒枭。”
　　金允浩的嘴角狠狠抽动了一下，心想自己这是摊上一个什么样的奇葩助手。总放屁不说，更喜欢幻想。
　　还大毒枭？你当这些人都是大白菜，论斤要？
　　申东海突然想到了什么，眼睛炯炯的看着金允浩：“老大，你今年25岁了吧？这么年轻就成为见习检察官，真了不起！”
　　金允浩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，有些摸不着头脑，不过倒是很谦虚：“呵呵，还好。”
　　他本来生活在华夏，曾是一名刑警精英。后来莫名其妙的穿越到韩国，变成一个孩童。一晃，十多年过去了。
　　两世的经验积累，加上十多年的准备，他不认为取得现在的身份有什么值得骄傲的。要不是曾经吃了‘年纪小’的亏，三年前他就是见习检察官了。
　　没等金允浩洋洋自得完，申东海露出了奇葩的本质，探着身子，神神秘秘的问道：“老大，你带枪了么？待会要是发生枪战怎么办？”
　　金允浩这次真的崩溃了，他拍着额头，嘴角抽搐的回答：
　　“拜托！‘扫黄’而已，没有你想的那种大场面。而且我是见习检察官，还没有资格配枪。”
　　听到金允浩没有配枪，申东海失望的‘哦’了一句，不过他自动过滤了金允浩的不同意见，坚信着有‘大场面’。
　　这时，沉寂许久的蓝牙耳机里，终于传出一阵洪亮而富有激情的中年男声：
　　“各小组注意！我是首席检察官。五分钟后展开行动！这是你们五个见习检察官的首秀，希望你们拿出各自的本领，展现各自的风采！
　　江南警察分局会配合这次行动，警察会替你们封锁这间夜总会的出口，控制人群骚乱。至于到底能够检查出什么东西，就看你们各自的表现了。”
　　总算不用在受申东海的折磨了，金允浩如释重负，他第一次觉得首席检察官的声音是那么的好听。
　　接到命令，金允浩和申东海俩人开始准备：对表，整理警棍手铐，倒数计时。
　　行动开始。
　　首席检察官一声令下，二十多个警察从四面八方涌出，瞬间将这间夜总会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　　金允浩和申东海一马当先，其他组的检察官刚冲进大堂，他俩已经冲破数名驻场保安的封锁，翻身一跃跳进吧台里，一把扣住企图通风报信的大堂经理。
　　大厅里的音乐戛然而止，小姐们惊呼尖叫，客人们或面面相觑、或奔走逃窜。
　　场面一片混乱。
　　金允浩目光扫视了一圈，发现一切‘正常’，无趣的撇了撇嘴。
　　这次‘扫黄’行动，说是让他们五个见习检察官见见世面。可是弄出这么大阵仗，鬼才相信这次行动只是给他们练手、见世面的，恐怕这其中更暗含了考校的味道。
　　大人物们也许是想看看，哪个检察官在行动中表现更优秀。
　　至于行动做如何表现才算优秀，这就要看各自的理解和本事了。
　　对于这个问题，金允浩心中早已有了腹稿。
　　围剿这种夜总会，无外乎检查黄、毒。
　　涉黄，判罚最轻，罚款，七日监禁；吸毒，判罚一般，一般要进戒毒所一年；贩毒，判罚最重，根据贩毒的重量，最轻的也要坐个十几年的牢狱，也是现在最容易出彩，最可能获得优秀评价的一项。
　　因此，他对一楼这些“小鱼”没兴趣。逼问了大堂经理几句，又在吧台那搜查了一番，随后带着申东海，跟一阵风似的迅速来到安全通道，冲上二楼。
　　夜总会的装修十分高档，隔音效果非常好，即便一楼已经吵翻天了，可是二楼却听不到一点声音。静悄悄的，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象。
　　金允浩拽住了就要行动的申东海，摇了摇头，做出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。
　　接着，他按动一下蓝牙耳机，缓慢而又清晰的说道：“首席检察官，我是二组见习检察官金允浩，我在二楼发现异常，请通知外面的警察留意二楼的窗户，我怀疑会有嫌犯夺窗而逃。”
　　沉默了两秒后，耳机中传来首席检察官颇为意外的声音：“收到，请注意安全。”
　　做好了万全的准备，金允浩神秘一笑，走到第一个包厢门口时，大声喊道“我是首尔检察官，现在突击临检，请所有人开门接受检查。”
　　声音刚落，包厢里紧接着传来一阵‘鸡飞狗跳’的声音。金允浩留心辨听了一下，遗憾的摇了摇头，对身后的申东海吩咐道：“按照我刚才我话，你来喊。”
　　申东海虽然不解，但是老大既然命令了，他还是照做。
　　申东海喊话几遍后，金允浩发现了异常。
　　别的包厢，做贼心虚的客人们全都闻风而动、夺路而逃，更有甚者跳窗而逃，整个走廊里乱成了一锅粥。但唯独走廊尽头这间包厢，始终房门紧闭，静静悄悄。好像根本没有人。
　　几声临检喊话，那些人就自乱了阵脚，金允浩对于这种‘小鱼’完全没有兴趣。
　　他蹑手蹑脚的来到那间异常包厢的门口，侧耳贴到门上，仔细辨听。
　　遗憾的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。
　　无功而返？
　　金允浩摇了摇头，嘴角挂起胜利的笑容。
　　他刚才透过门缝嗅到了一股茶水的味道。茶水味很淡，但绝不是陈茶水，只有用滚烫的开水刚沏好的茶，才会飘出这种气味。这间包厢里面铁定有人！
　　诡异！越是反常，越是有重大嫌疑——贩毒？或是权钱交易？另或是包厢内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？
　　不管是哪种，金允浩现在认定了，包厢内的人就是此次行动中的‘大鱼’。
　　金允浩从腰间抽出警棍，手腕反转几下，耍了一个‘棍花’，嘴角露出一丝自信而又冷酷的微笑。
　　崭亮的皮鞋，笔挺的西裤，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衬衫，虽然简单，但是穿在金允浩身上，却是简约时尚中又透露出一种狂野的魅力。配上他冷酷的笑容和一手好看的‘棍花’，简直酷毙了。
　　申东海跟在他身后，一手抓着警棍，一手捂着屁股，捏着嗓子轻声问：“老大，撞门？”
　　金允浩瞥了一眼申东海奇异的动作，满头黑线：这家伙就不能正常点？这都什么时候了，就不能把那只碍眼的破手拿开？办案呢！专业点行不行？
　　他没有继续跟申东海捂屁股的那只手较劲，自顾自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万能房卡，是刚才从吧台那顺来的。
　　“咔嚓”一声，门悄无声息的被推开一条缝隙。
　　金允浩动作轻缓的迈出半步，小心翼翼的贴着门缝刚要往里探，可身后的申东海急不可耐的叫道：“不许动！临检！”
　　你妹啊！金允浩可真想一脚踹死他！
　　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房间透着种说不出的诡异，搞不好真是个大场面！包厢里也许就是终极大boss，立功的时候就要到了啊！
　　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升职加薪，当上检查官，出任检察长，迎娶白富美，走向人生巅峰。想想，还有点小激动呢。
　　谁知申东海破嗓子这么一吼，他们还个屁的先机？
　　骑虎难下，金允浩也只好把警棍用力往前一挥，大声喝道：“检察官！都别动！”
　　申东海跟着挤进来，激动的双手紧握警棍，高声重复道：“都别动！”
　　“噗”
　　紧跟着，响起了第三个声音——屁声，并且是申东海今天放的第100个。
　　“……”金允浩。
　　你妹啊！闻了一天的屁味也就算了，可是这么严肃，危机，紧张，刺激的时候，你捣什么乱，放哪门子屁！多么破坏气氛！
　　他真的很想问申东海一句，你是猴子派了的小逗逼么？
　　可惜，场合不对。办案呢！
　　金允浩无心理会申东海那个奇葩。
　　此时，房门已经完全推开。他迅速扫视一周。
　　好家伙，别有洞天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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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、第二章 原来是鲨鱼啊

　　皇冠明珠夜总会二楼，走廊尽头的包厢里。
　　金允浩和申东海震惊的打量着眼前的风景。
　　屋内装饰富丽堂皇，光可见人的大理石地面，名贵的地毯、玉制的石像，一切极尽奢华之至。素白的窗台，摆放着两盆薰衣草，窗边排放着一套红木桌凳，一男一女正在悠闲的饮着茶。对于突然的闯入者，仿佛浑然没有察觉。
　　申东海有点被眼前所见震住了，一时没吭声。
　　金允浩眼神示意他看好门口，自己开口介绍道：“我是首尔检察官，此番到这里临检，希望二位配合。”
　　突兀的声音，破坏了品茶的气氛。女人停下了沏茶的动作，优雅的放下手中的茶壶，缓慢的直起腰，露出了真容。
　　美！美极了！如果非要形容这个女人的美貌，只能说眼前的女子就好像从古代画中走出来的人儿一般，雍容典雅，美貌不可方物。
　　女人一袭淡蓝的及膝长裙，纤瘦笔直的小腿，珠圆玉润，一双系带式的白色高跟鞋，遮盖不住那撩人心魄的纤纤玉足，裸露的双臂，白皙无暇。侧披如瀑的长发，慵懒的躺在饱满的右胸前，一根蓝色的丝带轻绑在长发上，显得如此清新淡雅。
　　女人轻抚了一下耳边的秀发，声音轻柔的问道：“有事么？”
　　…有事么？
　　女人的这一句话还真把金允浩给问住了。
　　如眼前所见，女人和对面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正在喝茶，而且从女人镇定的神态判断，他们俩很可能真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。
　　可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，在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，难道真的只是喝茶？盖着棉被纯聊天啊？
　　开什么国际玩笑！
　　喝茶，来夜总会？正常男女见面聊天，来夜总会？
　　金允浩的好奇心，也被充分激发出来。直觉告诉他，这对男女身上肯定有事。他认准了，屋内这对男女就是‘大鱼’。
　　于是他耐着性子，试探道：“出来，到一楼录个口供，没有违法行为，不会冤枉你们。”
　　女人嫣然一笑，雍容的站起身，步履款款的来到金允浩面前，站定。
　　女人身材非常高挑，穿着高跟鞋，站在一米八几的金允浩面前只矮了半个头。
　　她清晰明亮的双眸如水一样纯净，不过细心观察，眼神中却又透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。弯弯的柳眉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，精致的鼻子，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。
　　金允浩还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面容，未见过如此沉鱼落雁之貌，真是美人如画，画如仙境，他一时间竟看痴了。
　　女人很满意面前男人的表情，朱唇轻启，声音魅惑撩人：“我一个人陪你们去录口供可以么？”
　　谁知金允浩瞬间从痴迷的状态恢复了过来，嘴角慢慢的挂上一丝冷笑：“不好意识，那位也要一起。”
　　虽然女人很漂亮，气质高贵典雅，声音柔弱清甜，很迷惑人心，但是他可没那么容易着道。
　　哥刚才的表现，是在逗你玩！
　　他手腕反转，用警棍捅了下身后的申东海，将陷入花痴的这家伙弄醒。
　　惊醒后，申东海的反应有些过激，也许是对自己被女人迷惑了恼羞成怒，也许是想在女人面前表现什么，反正他是用生平最大的声音喊道：“老实点，你们俩都出来接受询问！”
　　你妹的，不能小点声，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。金允浩耸了下肩，蹭了蹭被震的发痒的耳朵。
　　申东海的大声吼叫，并没有吓到女人。反而她对金允浩那么快就从‘痴迷’中恢复过来，感到十分意外。看到自己的美人计没有成功，女人也没有多做纠缠，轻抚着秀发，侧身对身后的男人意味深长的笑道：
　　“呵呵，看来您有客人了呢。”
　　男人依旧半低着头，品着茶水。短暂的沉默后，男人开口了。
　　然而金允浩万万没想到，男人会用这样的语气回答。
　　低沉厚重的声音，带着明显的冷漠，以及一丝高高在上的味道：“你们是哪个监察厅的？”
　　金允浩一愣。
　　身后的申东海心直嘴快，底气十足地答道：“我们是首尔江南地方监察厅的！”
　　金允浩：“……”
　　你妹啊！
　　他真想用眼神杀死这个二货。现在情况不明，那么实诚干什么！
　　这时，周申东海也反应过来——他干嘛向嫌疑人自报家门？而且条件反射得就跟在向领导汇报似的。他不好意识的伸手挠了挠头，在金允浩冷冽的目光注视下，自觉地不吭声了。
　　男人貌似习惯了这种谈话方式，第二次开口，声音依旧那么高傲：“什么职位？”
　　这次申东海学乖了，瘪瘪嘴不吭气，倒是金允浩意外的开口回答：“见习检察官。”
　　通过观察，金允浩发现男人说话时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味道，再加上男人身上虚无缥缈，却又真是存在的上位者气质。他笃定，这个男人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物。此时已经不再适合申东海这个愣头青出面了，唯有他亲自应付这个疑似上位者的男人。
　　果然，男人‘自我介绍’道：“这里的事情不是你一个小小的见习检察官可以插手的，怎么来的怎么回去。”
　　金允浩气极而笑，他心中叛逆的情绪反而被男人激发出来：“不好意思，我不认为在韩国，有什么事情是检察官不可以管的，即便您是总统都不能如此命令我。”
　　在韩国，检察系统自成体系。检察官权利非常大，可以调查所有类型的案件。其他政府人员只有监督权，没有干涉权。即便是一名普通的检察官，只要他有证据，就可以调查韩国总统。
　　而为了确保检察官的权利和社会地位，一名普通的检察官，级别与副市长相同，所谓的富豪在检察官面前，更只有端茶倒水的份。
　　因此，虽然金允浩现在只是个‘见习检察官’，但是也不是检查系统外，其他人能够随意命令的。也只有检察院内部的领导，才能够制约他。
　　女人的美人计，男人的嚣张态度，彻底激怒了金允浩。别拿豆包不当干粮，老子今天抓定你这条‘大鱼’了！
　　男人没有料到金允浩这么难缠，无奈的拨通了一个号码，接通后简单的说了一句“你过来”，然后就没有了下文。
　　沉默，短暂而又漫长的沉默。
　　金允浩的耐性也快耗尽了，正要拔腿走过去，去一探神秘男人的身份，蓝牙耳机却突然响起。
　　“咳咳……金允浩，你们现在正在一间豪华的包厢内？”
　　金允浩：“是的，屋内有一对可疑的男女，我正要调查他们。”
　　首席检察官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，急忙惊声尖叫道：“住手！快住手！…那个，你和申东海，要注意自己的态度。人不能动，也不许问。老实的呆在原地，我马上就过来。”
　　耳朵第二次被震到，不过金允浩此时没有心情去关心耳朵的状况。他和申东海同时愣住了，又同时抬头望向窗边的男人。
　　人不能动？不许问？而且一个电话就把首席检察官招来？
　　妈蛋！貌似玩大发了！
　　也不知道自己的上司——首席检察官能不能兜住这个场子。
　　几分钟后，一个中年男子憋着气，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，看到男人和女人安然无恙，两拨人泾渭分明的站在两边，没有身体接触，他这才长松了口气。
　　进屋的中年男子就是金允浩的上司，首席检察官罗文山。
　　金允浩看到罗文山如此匆忙的跑来，就猜到自己踢到了铁板，看来屋内神秘男人的权势不小，居然能够令首席检察官罗文山如此作态。
　　可是令他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，罗文山没有理会他和申东海，径直的来到神秘男人身边，九十度鞠躬。
　　完了！居然是九十度鞠躬！
　　在韩国这些年，金允浩也学会了这里的基本礼仪。
　　与人致敬，鞠躬大致分为三种：上级、长辈对下属、晚辈致意，上身微倾；平辈间相互致敬，三十度鞠躬；下属向上级致敬，根据对方的级别，六十度或九十度鞠躬。
　　而罗文山居然用的最高鞠躬礼节——九十度鞠躬！
　　也就是说，神秘男子的身份、地位，至少要比罗文山高了很多级别。政务院大佬？国会高级别议员？貌似在神秘男子面前，罗文山首席检察官的身份不太好使啊。
　　“嘶”，金允浩隐约听到身后申东海倒吸凉气的声音，他心中也是一叹，开始思索怎么脱身的计策。
　　罗文山九十度鞠躬后，恭敬的说道：“朴检察长，我来了。”
　　检察长！
　　你妹的！神秘男人居然是检察长！
　　罗文山道出神秘男人身份后，结结实实的又给金允浩补了一刀。
　　监察系统中，检查人员从低到高，主要分为四大级别：检察官、检察长、高级检察长、总检查长。而整个韩国，共有1000多名检察官，30名检察长，8名高级检察长，和1名总检察长。
　　检察长，那是地方监察厅的最高负责人，是可以跟市长直接对话的存在！神秘男人居然是检察长！而且很有可能是江南地方检查厅的一把手，自己的顶头上司！
　　貌似……刚才自己还跟他叫板了？
　　金允浩此时心里哇凉哇凉的。
　　他撇了身后的申东海一眼，发现家伙并没有慌张，反而如同追星族一般，眼神炯炯有神的像看着‘偶像’一般，将奇葩的作风进行到底！
　　拜托！追星也要分场合啊。哥们！我俩现在的处境很不好，你不知道？
　　金允浩心中无声的呻/吟着，同时等候着这位检察长的处置。
　　这时，神秘的检察长总算放下茶杯，缓慢的转过身抬起头来，露出了本尊。
　　他50岁左右，梳着三七分头，面容很有特点：宽眉，眼睛细长，鹰钩鼻，长相很有喜感。可是在他锐利的眼神注视下，却没有人感到好笑。他身材矮小，却浑身透着上位者的威严，令人望而生畏。
　　被检察长锐利的眼神扫过，金允浩不得不微低下高傲的头颅，以示尊敬。
　　沉默，又是短暂而长久的沉默。
　　金允浩心中悲哀的想到：妈蛋，自己还真钓到一条‘大鱼’，只不过这分明是一条鲨鱼，会吃人的！
　　也许过了很长时间，反正金允浩受够了沉默，低下的头颅很难受，他要抬起头。大不了被发配处理，老子还真不信了，凭借自己的成绩和努力，今后还翻不了身？
　　“扑哧”一声。
　　金允浩刚要抬起头与检察长决裂，上演一出“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，使我不得开心颜”的戏码，突然听到一声轻笑，在寂静的环境下，如此清晰入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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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、第三章 事态升级

　　“扑哧”
　　女人的一声轻笑，打破了房间内的沉默，引来众人探寻的目光。
　　在四个男人的目光注视下，女人神态自然，依旧保持着高贵典雅的气质。她看向朴国权检察长，微笑道：“好了朴叔叔，您检察长的威严再摆下去，对面那两个小家伙怕是要受不了了。”
　　朴国权宽大的眉毛微微一皱，装作不满的怪罪了一声：“就你多事。”接着，他锐利的目光投向金允浩，开口道：“现在还要我接受调查么？”
　　金允浩低着头，苦笑了一番。这还调查个屁！一个见习检察官，调查自己的顶头上司检察长，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，活得不耐烦了么。
　　他万万没想到，这次他们五个见习检察官‘考试’，最后的彩蛋竟然是检察长大人。你说你一个大人物不在办公室呆着，没事跑这来凑什么热闹。
　　金允浩很郁闷，朴国权何尝不郁闷？
　　他本来听说自己管辖的监察厅来了一批素质很高的见习检察官，好奇心使然，就跑来当彩蛋，想亲自考校一番。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有些偏离他的掌控，险些让他下不来台。
　　这个名叫金允浩的家伙，不但当面顶撞自己，更要调查自己。如果没把罗文山叫来，真要让他调查自己，自己的老脸可是真的没地方放了。检察长被自己手下的见习检察官给调查了，这要是传出去，还不让其他那些老家伙笑掉大牙！
　　自己的身份被拆穿，就不得不在下属面前保持检察长的威严，搞出一副紧张兮兮的气氛。还真多亏了女人八面玲珑，巧妙的化解了僵局，让大家找到了‘台阶’下。
　　朴国权收拾好郁闷的心情，谈到了正题：“金允浩见习检察官？”
　　金允浩：“是的，检察长大人。”
　　朴国权看了看手中的秒表，赞赏道：“每届见习检察官模拟考试，都会有一个最终的彩蛋。恭喜你，以6分28秒的成绩，打破了首尔江南地方监察厅，有史以来的最短的用时记录。”
　　金允浩没搭话，其实是不知道如何回话，他现在还搞不清朴国权的真实态度。刚才冲撞的事情到底揭过去没有？
　　倒是身后的申东海大大咧咧的笑出了声，开心的心情溢于言表。
　　这个二货，咱就不能低调谦虚点？
　　朴国权没理会他们二人的小动作，将秒表扔到一旁，笑道：“不用紧张，刚才你不知道我的身份，我不怪罪你。说说，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，找到我这个彩蛋的。”
　　危机解除，金允浩暂时将心放回了肚子里，组织下语言，回答道：“当时我真不知彩蛋是您。”
　　看到大家都把目光看向自己，做聆听状，他开始讲述刚才‘扫黄’中不为人之的秘密：“这次行动，从接到命令开始，我就发现到处透着诡异。
　　第一，没有统一的指挥。
　　没有一个经验丰富的检查官带队，反而让五个见习检察官各自为战，互不统属，分工不明确，执行任务效率低下，很容易让嫌疑人漏网。
　　第二，人手不够。
　　虽然现场来了很多警察，可是他们的任务是封锁出口，控制人群骚乱，却不进场协我们搜捕。貌似警察的任务不是‘扫黄’，反到是像在保护我们五个见习检察官。
　　综上，我认为这次‘扫黄’不是一次真正的行动，应该是一场为我们见习检察官准备的模拟演习。”
　　讲到这，金允浩故意停顿了一下，等着问话。
　　果然，朴国权赞赏的点了一下头，发问道：“分析的很到位，这次行动的确是演习。不过，你有没有想过，组织其他四位见习检察官，共同完成这次行动？要知道，遇到重大案件时，检察官要亲临现场，指挥警察追捕逃犯，检察官的协调组织能力也是一个考核标准。”
　　金允浩略微无奈的笑了笑：“想过，不过这很难。能成为见习检察官，都是精英人士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傲气。再加上大家等级相当，没有人能有绝对的威信，因此想选出领导者很困难。一个团队如果内部不稳定，就会漏洞百出，还不如选择自己单干。”
　　朴国权是站在上层看待问题，金允浩是站在底层看待问题，说不上谁对谁错，理念不同而已。
　　朴国权也没有多做纠缠，算是认可了金允浩的回答，点头示意他继续。
　　金允浩抿了抿嘴，继续讲道：“既然是演习，那么就要有一个评分标准。因此，行动开始时，我的目标就是最后的彩蛋。所以，我对一楼的那些‘小鱼’没有兴趣，就带着我的助手直接来到二楼。”
　　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罗文山忍不住插话问道：“这间夜总会一共有五个楼层，为什么你单单选择了二楼作为目标。通常嫌疑人都会选择顶层，防止被人打扰，泄露行踪。”
　　行动开始不到5分钟，他就接到金允浩的通知，让他做好安排，防止二楼的嫌犯夺窗而逃。当时他就十分震惊，想不明白金允浩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，找到目标所在的楼层。
　　面对提问，金允浩自信的笑道：“很简单，当时我进场后，第一个抓捕目标是大堂经理。并且在他工作吧台的电脑上找到了这间夜总会的平面图。
　　这里一共有4部电梯，分别单独通向2到5楼。因此，‘防止打扰，泄露行踪’，这一点就不在考虑的范围内。2、3、4、5楼的嫌疑相等。
　　换位思考，如果我是嫌疑人，在条件相同的情况下，我会选择2楼还是5楼？
　　答案很简单，我会选择2楼，因为方便夺窗而逃。我观察过，这间夜总会的后巷都是低矮建筑，非常方便嫌疑人从2楼跳窗逃跑。”
　　听完金允浩的分析，罗文山恍然大悟，虽然道理很简单，但是想要得出正确的结论，却需要有敏锐的观察。无疑在这一点上，金允浩做的非常好。
　　高贵的女人一言不发，看着金允浩的眼神露出了一丝好奇，心想：原来这家伙能够找到彩蛋，不是撞大运，而是有真本事呢。
　　等看到主事者朴国权微微点头，金允浩继续刚才的话题：“来到二楼后，我只是初步判断彩蛋嫌犯在这里。随后我请求罗文山首席检察官做好支援，防止嫌疑人夺窗而逃，并让助手开始喊话。
　　别的包厢，做贼心虚的嫌疑人慌张不已，自乱了阵脚，惟独这件包厢，安静异常，因此，我就顺藤摸瓜，找到了这里。咳……之后的事情我就不再多说了。”
　　罗文山和女人相视而笑，都知道金允浩尴尬的原因。
　　倒是朴国权表情异常严肃，严厉的评价道：“急功近利！为了完成自己的考核，获得高平分，你的作为完全是典型的急功近利！我能够想象得到，如果你成为检察官，今后你在办案时，会为了自己的目的，不择手段！”
　　“涉黄，吸毒的人在你眼中都成了‘小杂鱼’，办案时亲眼遇到了，却不管不顾，你的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么？”朴国权拍着桌子，愤然起身。
　　“公正、真实、正义、人权、清明，这五个词是检察官的行为铁律。‘公正’放在第一位，不是念着顺口，而是要检察官办案时的第一要素，小罪犯和大罪犯要一视同仁，‘小鱼’和‘大鱼’要同等对待。怎么？到了你这，你就将‘公正’一词自动过滤掉了？”
　　刚才还一片和谐的气氛，突然急转直下，随着朴国权的暴怒，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，压抑的喘不过气来。
　　其他人也许不明白朴国权为什么如此生气，可是作为老检察官，罗文山对自己的这位上司可是非常了解。
　　朴国权非常看重‘公正’一词，要求手下的检察官对待大、小案子要一视同仁，最看不惯那些为了业绩，不顾小案子、不顾普通受害人，只忙着办大案的检察官。
　　也怪金允浩倒霉，刚来到江南地方监察厅，还不知道这位大佬的脾气，刚好撞到枪口上。
　　罗文山现在有些看好年轻的金允浩，不希望他因此受到朴国权的偏见，刚想开口帮忙说话，谁知金允浩却抢先一步，自辩起来。
　　金允浩也来了犟脾气，有些事情可以妥协，有些涉及到原则的事情，却没得商量，即便你是我顶头上司都不行。
　　他言语铿锵有力：“不错，我是急功近利。可是我不觉的自己做错了什么。性，人之本恶，今天抓到了一批涉黄的人，关上几天，出来后依旧如此。吸毒嫌疑人，外面有警察的层层包围，只要将这些人全部带回去血液检查，一个吸毒者都跑不掉。放下这些人，我去抓罪行更大的嫌犯，有什么错？”
　　金允浩直起腰，迎着朴国权锐利的目光，一字一句顿道：“办案时面对复杂的环境，必须要做出选择，顾忌小恶，主惩大恶，这就是我的‘公正’，也是您口中的‘急功近利’。”
　　我靠！要坏！怎么还跟检察长顶起牛了。看不出平时和气的金允浩，会有如此执拗的一面。
　　申东海急忙拉了拉金允浩的衣角，示意他冷静。
　　金允浩没有理会申东海的小动作，依旧与朴国权眼神对视。他并不后悔自己的‘冲动’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棱角与风格，不可能为了委曲求全，而磨平自己的棱角，去掉自己的特色，变成一个应和上司的哈巴狗。
　　他的名字叫作‘金允浩’，不叫‘哈巴狗’。
　　至于得罪了朴国权，他做也好了准备，是杀是剐，都接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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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、第四章 风雨过后

　　金允浩的‘顶牛’后，想象中的狂风暴雨，并没有如期而至。
　　他万万没想到，刚刚还暴怒的朴国权，转过身又换上一副和蔼的口气。
　　“呵呵，不错，到是个人才！”
　　朴国权久居高位，什么样的事情没有经历过，还不至于因为理念的冲突，怪罪于金允浩。
　　其实通过观察，他早已发现了金允浩‘急功近利’的办案风格，刚才之所以暴怒，只不过是想试探一番，看看金允浩会如何应对。
　　如果金允浩委违心的承认自己‘急功近利’的办案风格是错误的话，他会给金允浩今天的表现打一个‘优秀’。
　　可也仅仅是‘优秀’而已，能够获得如此评分的见习检察官大有人在，他今后不会再特别留意金允浩。可是现在，他在心中给金允浩的评分却是‘特优’。
　　金允浩的‘顶牛’，虽然多少有些冲撞上司的嫌疑，但是却令朴国权刮目相看：坚持自己的办案风格，是成为一名检察官走上高位的基本素质。
　　再加上金允浩今天亮眼的表现：分析‘扫黄’行动是演习，思维灵敏；迅速找到彩蛋，观察力和判断力敏锐；抓大放小，有自己的办案风格；不被女色诱惑，不畏强权，意志坚定。金允浩的这些优点加在一起，足以使他在检察官的仕途上走的很远。
　　他看好金允浩今后的潜力，以至于他有些后悔之前对金允浩的安排。
　　于是，他灵机一动，对金允浩意味深长的点评道：“你很优秀，也很有特点。在检察系统的仕途上，要么你会成为一个令人瞩目的新星。要么…你会成为检查系统中最大的毒瘤。年轻人，希望你把握好自己，记住你今天的行为，不畏强权，更不要受女色的诱惑！”
　　朴国权的评价非常之高，这让罗文山十分意外。以他对朴国权的了解，知道这位检察长大人起了爱才之心。
　　他羡慕的看了一眼金允浩，心想：还真是个幸运的家伙，刚步入检查系统，就受到了检察长的看重，今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。
　　至于朴国权最后的一句告诫话语，他有些琢磨不透，为什么要重点强调‘不要受女色的诱惑’，也没看出来金允浩是一个好色的人啊？
　　罗文山没有读懂朴国权的意识，高贵的女人却听明白了，她多少有些意外，朴国权这是要反悔当初的约定么？
　　女人刚想试探一番，谁知朴国权却站起身来，带着金允浩他们离开了房间。
　　她走到窗边，抚摸着薰衣草的花朵，风情万种的回眸一撇，性感的嘴唇微张：“真是一只老狐狸！”
　　——
　　金允浩和申东海莫名其妙的被带了出来，到现在他同样也没琢磨明白，朴国权最后一句话的意识。
　　出来的路上，只听到朴国权和罗文山俩人的对话。
　　朴国权：“其他四名见习检察官表现如何？”
　　罗文山：“一个在一楼协调警察控制人群，其他三个跑到五楼检查。”
　　朴国权：“一群废物，人云亦云的办案能有什么出息，去五楼检查的三人，实习期延长半年，回去好好教教他们这么办案。”
　　罗文山：“是，检察长。”
　　朴国权：“至于一楼的那个，三个月后正常升任正式检察官。不管他有没有看出这次行动的用意，能力如何，至少他责任心非常强，这样的人成为检察官，不会出什么差错。”
　　罗文山：“是，检察长，那金允浩见习检察官…？”
　　朴国权停下了脚步，瞥了一眼身后的金允浩，“明天让他交接工作，下周一正式上任检察官，至于上任单位…明晚等候通知。”
　　说完，朴国权便结束了这番交谈，带着罗文山匆匆离开了。留下金允浩和申东海两人，大眼瞪小眼。
　　申东海率先活了过来，手舞足蹈的叫道“哈哈！老大，你听到没？你可以提前结束实习，下周就能成为正式的检察官了！”
　　“小点声，耳朵疼着那。”一天之内，金允浩的耳朵遭受到好几次声音波的攻击，难受的不得了。
　　回到面包车上，申东海激动的心情还没有消退。像一只猴子一样，上蹿下跳，看着都眼晕。
　　金允浩坐在副驾驶位置上，无奈道：“你就不能消停会了，好好开车？是我提前结束实习，你跟着高兴个什么劲儿？”
　　申东海侧过脸，邹着眉头反问：“老大你不知道？我是你的助手啊！你提前结束实习，我也跟着沾光提前结束实习了，下周一我就是正式的调查官了，哈哈！”
　　…要坏！
　　金允浩忐忑的问了一句：“那个…你今后？”
　　申东海抢着回答：“当然还是老大你的下属啦！通常见习检察官结束实习后，他当时的助手，会成为他今后检察官团队的调查官。怎么，老大你不知道？”
　　知道你妹啊！
　　本以为实习结束后就可以摆脱这个二货，可是现在看来，今后要长期受到折磨了。哎！真是谁摊上谁倒霉啊。
　　——
　　漆黑的夜幕中，几颗星星勤劳的值守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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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国的？、？